美聯儲年內降息前景如何? 美大選如何影響政策? 專訪瑞士百達崔曉

去年底,當美聯儲剛開始釋放本輪加息週期接近尾聲、接下來可能降息的訊號時,市場激進押注美聯儲今年將降息6~7次,從3月開始首次降息。 時隔三個月,伴隨持續強勁的美國經濟資料,地緣政治衝突給通脹帶來更大不確定性,美聯儲官員不斷放“鷹”,市場對美聯儲降息預期大幅調降。

本周,美聯儲又將召開最新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會議(FOMC)。 美聯儲年內降息前景如何? 中東局勢的陞級以及今年的美國大選會如何影響政策前景? 除了降息,量化緊縮(QT)政策將如何調整? 市場此前已計價了多次降息,如果降息幅度不及預期,美股、美債又會如何調整? 就這些熱點問題,第一財經記者專訪了瑞士百達財富管理美國高級經濟學家崔曉。

('瑞士百達財富管理美國高級經濟學家崔曉(採訪對象供)',)(‘瑞士百達財富管理美國高級經濟學家崔曉(採訪對象供)’,)

美聯儲年內降息有哪些風險

第一財經:

崔曉:

同時,我們繼續預計美聯儲今年再加息的門檻會很高。

第一財經:

崔曉:

從微觀上來分析,美聯儲觀察通脹時,會同時關注影響覈心消費者物價指數(core CPI)的三方面,即房屋通脹、覈心服務業通脹(去除房屋)和物品通脹,也會關注廣義消費者物價指數(headline CPI)。 其中,我們認為美國房屋市場的通脹接下來會降低,因為房屋租賃的價格還在下降。 就業數據這塊,尤其是新增就業人數增長非常強勁,但這部分源於去年和今年至今移民勢頭非常猛,加强了每個月就業數據的增長。 但因為移民也擴大了勞動力供應,所以其實並沒有對薪水增長造成很大壓力,囙此我們認為薪水漲幅還是會繼續减小,有助於覈心服務CPI和整體通脹下降。

而在三個覈心通脹中,最具不確定性的是物品通脹。 包括巴以衝突,還有之前紅海、巴拿馬運河的情况,這些其實都會影響供應鏈,導致原油等商品價格上漲。 美國的汽油價格已經在上行了,會在接下來的4月和5月CPI數據中有所反應。 囙此,油價上漲和供應鏈壓力帶來的其他商品價格上漲,接下來會給通脹帶來一些上行風險。

話雖如此,對於美聯儲,如果這類地緣政治衝突不會造成持久性的原油價格和農產品價格上漲的話,那麼我們認為美聯儲可能會忽略這種短期通脹風險。

第一財經:

崔曉:

另一方面,油價上漲會影響消費者消費能力,即消費者可能會消費更少的石油,囙此雖然會導致通脹上漲,但導致的上漲幅度會因消費者减少消費而更加有限。 無論如何,對美聯儲來說,雖然他們近期降息的概率在變小,但是他們同時也覺得現時的貨幣政策已處在十分緊縮的狀態了,所以他們現在會同時平衡兩方面的經濟風險,即除了衡量通脹風險外,也會衡量勞動力或美國消費者消費能力無法維持此前那樣強勁水准的風險。

美國大選如何影響美聯儲政策

第一財經:

崔曉:

比如,2016年是美國大選年,2015年12月美聯儲首次加息,2016年美聯儲一開始在年初也是向市場釋放訊號,說他們需要繼續加息,但事實上,美聯儲一直等到2016年12月大選後,才進行了第二次加息。 時任紐約聯儲主席的杜德利當時說,美聯儲選擇這樣做,是因為如果在靠近大選的美聯儲會議上再次加息的話,會向市場散播一種我們覺得現在改變政策非常緊迫的訊號,但是美聯儲認為沒有必要向市場傳遞這種訊號,而是希望市場覺得,政策調整並沒有任何緊迫感。

我們現在也認為,美聯儲政策調整不存在緊迫感,因為通脹壓力仍存,也還在美聯儲2%目標比特之上,勞動力市場也還很強勁,所以如果美聯儲在大選前最後一次FOMC會議,也就是9月會議上,首次調整政策的話,會存在一些政治風險。

此外,我們如此預期還有個原因,即

第一財經:

崔曉:

但像之前提到的,雖然美國勞動力市場仍然很強勁,但如果看一下一些更細的數據的話,比如人們的離職率已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准。 而離職率對於薪水來說,是一個比較可靠的前瞻因素。 並且,如果通脹增速當真繼續持續3~6個月持續走高,勞動力等經濟資料也比現時還要強勁的話,也不能排除美聯儲會回應這些數據,進一步加息,去減緩這種“不著陸”風險的可能性。

第一財經:

崔曉:

所以,其實從美聯儲的歷史上看,對於如何將通脹從很低逐漸提高到達到目標比特方面,美聯儲確實面臨一些挑戰。 但對於如何讓高通脹逐漸降低方面,比如20世紀70年代時,20世紀90年代時,美聯儲往往能比較好地通過加息去達成,去控制風險。 所以,美聯儲是有相關貨幣政策工具來控制“不著陸”風險的。

對市場影響取決於放緩降息具體原因

第一財經:

崔曉:

如果是因為這樣一種情况導致美聯儲减少降息幅度,其實對美國資本市場,尤其對美股而言,並不一定是壞事。 因為這種延遲降息或削减降息幅度是因為美國經濟增長確實很好,就能為美股提供一個好的經濟基本面,美股應該還能繼續向好,畢竟美股不僅僅受降息前景這一個因素影響。

第一財經:

崔曉:

很重要的一點是,

除了縮錶政策會影響美債流動性和美債市場,美國財政赤字,包括美國政府新發多少債,也會影響美債市場。 目前來看,我們預計美國大選前不會再有任何會顯著增加財政赤字的政策出臺,所以今年美國的財政赤字應該會低於去年,美債的發行量應該也會少於去年。 總體來說,這些對美債市場應該都是利好因素。

第一財經:

崔曉:

對於區域性銀行來說,他們對商業地產貸款的借債額降得非常快,不僅源於需求端,也源於供應端。 地區銀行現時對該領域的借債卡得很厲害。 所以,這一領域各方面都處於一種非常緊縮的狀態,短時間內不會出現明顯好轉。

但美國大銀行對商業地產的敞口還是非常小的,且他們的存款也比較穩定,囙此,在商業地產領域不存在太大擔憂。 “暴雷”的基本都是區域性銀行,並且這些區域性銀行,如果看其估值的話,現時也已處於一個比較低的水准,即投資者已把商業地產風險進行了充分定價。 基於此,商業地產領域對美國銀行業整體影響有限。

此外,商業地產在美國經濟中的占比也是很小一部分,所以商業地產行業並不會對美國經濟基本面,包括國內生產總值(GDP)和就業市場等,造成很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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